又一輛鮮紅的巴士從站牌離去,我在心裡默默想著:「這是第五輛巴士了。」
她似乎沒有想要離去的意思,而我也沒有希望她動身的念頭。
倫敦緯度高,夏季天暗得晚,轉涼的微風在泛橘的天色中穿過一條又一條由維多利亞式建築構成的街道,吹動不遠處公園裡茂密的老樹,也吹動她毛糙的短髮與粉白的臉頰,彷彿回到前一年還在臺灣時的那一個初夏午後。
那天風大,幾朵棉花糖似的白雲飄在空中,一朵接著一朵擋住熾熱的陽光,讓人感到舒爽;下課鐘聲傳進紅土球場,上體育課的同學們紛紛收起壘球、球棒、手套,結束這天最後一堂課。
我歸還球具,轉身離開球場,走了幾步,沒有緣由地想轉身,回頭,看見她帶著笑容踩著輕快步伐小步跑來:
「我跟你說,我今天兩次打擊,都有打到球,還打安打噢!」
我笑了笑,心裡覺得她還真像是在森林中輕快奔跑的小鹿班比。
我們分別回到寢室盥洗換裝,之後在宿舍前的廣場碰面。我換上新買的深色襯衫與休閒褲,而她還是跟平常一樣:深藍色的牛仔褲、藍白相間的格子襯衫。我們並肩走往機車停車場走去,就如同過去許多次一樣,牽車、上路、進市區,陪著她買個小東西,有時間就一起跟她逛逛些小店,什麼都看,但什麼都不會買。